19/3/2014
「XX中學XX週年紀念教師學術論文集」、「XX中學XX週年紀念教師文集」、「XX中學XX週年紀念特刊」,以上幾種模式,你喜歡哪種?第一種應是最「高檔」的,也較能反映教師在教與學中的造詣。如果達不到這目標,第二種也好,最少反映出教師在教與學過程中也著重發表。第三種應是較「行貨」,純資料的匯聚,雖也能反映學校特色,但脫不出形式化的框框,看了也不會有太深印象。
由此推斷,不論作為學校的經營者、管理者,以至業界、家長、社會人士等,喜愛,或欣賞的先後次序都應是一致的。
在教育行業中幾十年,未見過第一種,第二種也很珍罕,當然第三種最常見。或者說,教師不是學者,不能期望有甚麼學術論著。這點我同意。但作為中學的「學術論文」,規格的要求應不是大學的哪類,這點大眾也應明白。在研究教學課題中找多些資料,濃縮成一些有用材料;或在學習過程中看到一些前人未必關注到的問題,能夠有少許學術的finding;把教學心得具體列出,成為同業的參考內容,這些其實都算「學術」,勇於發表,也是一種自我激勵的方式。
又或者會推搪,教師工作繁重,那有時間做些研究工作?而且寫文章也很費時,未必能付出時間。這點是的,但不要忘記,「XX週年紀念」,如果是特別專題,逢五逢十才「大搞」一次,也不為過,時間問題總可解決的。
我看問題並不是這樣,是「不能也」,而非「不為也」。
「不能」的原因何在?香港高等學府,普遍學生不太重視學術研究,交些簡單paper,或考些學位試,過了關,就畢業了,學術研究罕有成為日後的興趣。教師雖也勉強算是和學術沾邊的職業,但現在教科書出版行業興盛,到教師手中的課本與教材,很多時已足夠應付教學所需,沒必要自行研究甚麼課題了。
或者,不要「研究」這麼高深了,就寫些生活雜文,或教學感想之類,總可以吧!特別是語文教師,以教授語文為業,身體力行寫些體會,也不算太嚴苛的要求。但事實卻是,要寫文章,肩膊的負荷重重的。萬一寫出來有些病句,或多了些錯別字;特別是語文教師,改文時英明神武,但自行創作,卻和學生所犯同一窩臼,給人發現,那不是英名盡喪嗎?這確是問題。所以獻醜不如藏拙,或者就如文學批評家的境界,「不著一字,盡得風流」,這樣才好。
但一世拿粉筆、原子筆桿為業者,老是看、改,卻不寫,總也應過意不去吧!而且老師都是些利口便給之士,平日課餘閒聊,說話三數分鐘可以滔滔不絕。把所說紀錄下來,就像中文科考生要考聆聽般,把三數分鐘的話語記述,總可敷衍一千幾百字的短文了。而且暢順的說話,有時七情上面,把感情貫注在文字記述中,總可構成情理兼具的短篇散文的。
但不可逃避的,卻是說話的content。現在老師多談甚麼?年青的關心淘寶有甚麼「抵買」,年長的關心那家拉麵店的拉麵「彈牙」,說話十九不離吃喝玩樂。學校嗎,總會談學生品德操行學習情況,圍繞課堂內的可以說一大堆,教育政策嘛,很多不很關心,更遑論社會事務了。總之,「躲進小樓成一統,管它冬夏與春秋」。
近年學位泛濫,累積很多高學歷卻非高學養之士,加上教學高壓政策,教師閒暇讀書增進知識的機會減少,要「閱讀——融會——發表」的習慣少了,筆桿有時重若千斤。
在一個也叫做學術團體的學校中,六十多位教師,只要半數肯投稿,集合每人一兩千的文字,加上圖片表格等解說,篇幅足夠,成書不會很難。正常情況下,「出版教師文集有幾難」,這片語之後應是一個問號,是用反詰來諷刺的反問語。在香港學界,這片語之後卻是一個感嘆號,是用來表示有心無力的感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