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雅有罪?

「做了人類想成仙,生在地上要上天。明明是現代人,吸著現在的空氣,卻偏要勒派腐朽的名教,僵死的語言,侮蔑盡現在,這都是現在的屠殺者。」(魯迅《熱風·隨感錄五十七》)

讀大學的時候,很沉醉魯迅的作品,對不少看法都認同,有時更是深受感染。

上引的一段,印象深刻,到現在還記得。說的是對文言的批評,是提倡白話的急先鋒式的言論。

幾十年過去,重看這些文字,卻覺得有些偏頗了。白話是可以提倡的,但古典卻不應無端的排拒。何況把古典說成「僵死的語言」,說話偏向古舊的人,評為「想成仙」、「要上天」,那就走得遠了一些。「匕首」與「投鎗」,有時用得稍過份。

古雅的說法,有時不單不要否定,某些時候更是語言質素的保證。像上引一段文字,記憶深刻的原因,是行文很有感染力。「做了人類想成仙」和「生在地上要上天」既是對偶句,「仙」和「天」又押韻;「腐朽的名教」也對應「僵死的語言」,產生形式美,這些都是很「文言」,也許都應歸入「腐朽」和「僵死」範疇的。其實,現代政治元首的外交詞令,不少也很重視古典,適當引經據典,說服力更強,更何況日常語言了。

古人說,「言之無文,行之不遠」(《左傳·襄公二十五年》),說法我是認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