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宋詩人楊萬里、清朝畫家鄭板橋,都以為官清廉出名。楊萬里退休之時,只有「老屋一區,僅庇風雨。長鬚赤腳,纔三四人」。徐靈暉贈詩:「清得門如水,貧唯帶有金。」(見羅大經《鶴林玉露》)
鄭板橋離職時,只有三條毛驢,一條是他自己乘坐的,一條駄著他的書籍和阮琴,一條是他僕人乘坐為前導。他的友人李嘯送他一副對聯:「三絕詩書畫,一官歸去來。」
是否文學藝術特別有心得就特別清廉,我沒有統計。但中國傳統,對窮本就並不抗拒,甚至視為一種德行。古代哲人很多言論,都是表揚窮的。「君子固窮,小人窮斯濫矣」(《論語.衛靈公》)、「君子窮而節操不改,小人窮則肆意為之」(《史記.孔子世家》)等的說法,很早便在知識界流傳。
孔子最讚賞的弟子顏淵,也可用窮來概括一生。《論語.雍也》:「賢哉回也!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,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賢哉回也!」注意到嗎?顏淵的窮,只是物質上的,沒有摧毁他的意志和生活態度;窮,把他昇華到一個品德崇高的境界。
很多人對物質有無窮的慾望,這本身就很令人費解。都那麼有錢了,還在追求無疆之慾,戀財成了一種癖好。沒有道德的制衡,財富最後會成了個人的枷鎖,終究不能解脫。
想想看,不是貪官的楊萬里、鄭板橋,腳步離開了官場,帶著的是兩袖的清風,一襟的明月,是多麼平淡恬靜和心安的境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