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/5/2016

寒舍入住了十多年，很多設備已變陳舊。最近洗手盆去水淤塞、廁所抽氣扇停工，還有零星幾項，迫於無奈找相熟「水喉佬」救援。

阿達上到來，說洗手盆要通，要抽出喉內雜物，收400元。抽氣扇要換，連工包料500。水喉出水過猛，要在喉頭加隔水，100元。燈掣鬆脫，要換，實收200。價錢議妥，即時開工。由於事先已描述狀況，所有器材都帶備，做完一樣又一樣，不消大半小時，已把各項做完。工作期間，他的手機響了兩次，都是催促下單工作的。結果埋單計數，盛惠1,200元，即時開單，銀貨兩訖，一聲多謝，又去下一間了。

我想這種自由職業，雖然出賣勞力，也較「污糟」，真是自由自在。如果有一批熟客，收入其實也很豐厚。何況銀錢交易，即時套現，不像一般「打工仔」，月尾才「出糧」，望到頸都長。至於報稅嗎？你懂的，不似中產階級每條數目都被稅官掌握得一清二楚。

這又不期然想起老爸生前的教誨。他說打工沒出息，尤其教書，「黑板生涯」，不及做生意搵錢。而搵錢之道，最好做快餐之類，因為顧客自願排隊付錢，先錢後貨，不像很多行業都被「拖數」。買樓要儘早還清債項，否則成世為銀行打工。

現在我也教書退休了，想想這些說話，再看看眼前境況，誰說不都是至理名言？

其實現在年輕家長都面臨一個子女升學問題。生得少，社會經濟狀況較好，對子女成長自然有高一級的期望。現在不管家庭成份，誰不想子女完成大學？香港大學學位少，要走這窄門不易。要完成理想，自小就得替子女貯定留學基金。平時也要慳使慳用，否則教育開支難以籌算。

有這樣的付出，自然期待有相應收成。讀完大學，就業較容易，人工有保證，他們都這樣想。較醒目的，要讀時下流行的搵錢科目。過去是IT，稍後是機械或土木工程，現在是環球經濟。脫貧、階級向上流動、買樓致富，一連串的美好期望都寄託其中。

但現實的境況如何呢？最近中國「權威人士」指國內經濟將呈「L」型發展。中國經濟滑坡，影響世界經濟，香港也不會好到哪裡。新近有電視投資節目，資深分析師（不是財演哪種）說「外資走晒啦」。香港雖名為亞洲金融中心，但資金流動自由，沒有外資垂注，加上國內資金也撤，銀行金融業好不到哪裡。不是說大銀行計劃大幅裁員嗎？過去以為讀投資事務的大學學位可搵「真銀」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。即使較傳統的本地業務，員工工作時間很多都超過十小時。

由於從業者供過於求，加上要節約經營成本，薪酬又高得到哪裡？以為讀環球經濟之類的學科可「發」，到頭來可要失望了。經濟週期就像世界摩天大樓的建築一樣，當計劃興建破世界紀錄高樓時，一定是經濟最蓬勃之時，到落成時往往就是跌市的開始。讀大學也一樣，一窩蜂讀熱門科，到畢業時行業已步入衰微。新畢業者蹉跎幾年，競爭力已減少了一大截，人生會是面對艱難處境。

最近某報專題報道，請來獵頭公司CEO推介求職必殺技。她提出求職的五個「Dos」：乾淨企理、CV只要一張紙、帶備紙和筆、用家居電話聯絡、多短的工作都要寫上CV；和五個「Don’ts」：別說舊僱主壞話、別估話事人、唔識就答唔識、不要亂作目標、唔好講政治。有這樣多的戒慎，但大多求職者很快都會收到公司回信，而信大都這樣開頭：「Dear XXX , I’m sorry to inform you……」。

看到這裡，是否很羨慕「水喉佬」阿達？但要明白，「水喉佬」只是暱稱，人家是有牌的，他應被「正名」為「水電維修工程師」。現在做「水電維修工程師」的收入，比不少坐寫字樓的專業人士不知高多少。

當然不是人人都有維修水電的天份，但現實是專業文憑所學較專業，而且是為某些行業度身訂造，讀完找到工作的機會，較廣泛的大學科目還要高。現在就是「豬肉佬」也叫「肉類切割分解員」了，同樣要讀文憑確認資格，起薪點有17,000，勞工階層算是不錯的收入。

以前說「工字不出頭」，原因是「工」搵錢不及士和商，因而被歧視。如果調轉士和商難搵食，誰「不出頭」也不易界定。

說這麼多，其實想說明，讀大學不是搵錢的保證。如果這樣，在香港要爭前列的18%的成績，去外國又要貯備一大筆金錢，到頭來找不到高薪職業，或資不抵債，入大學只是空歡喜一場。

還是前紐約市長彭博（Michael Bloomberg）說得坦白，他叫成績一般的高中生不要讀大學，應去學做水管工，因這工作不被電腦取代，長做長有，也不會因讀大學而欠下一屁股債。最近競逐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魯比奧（Marco Antonio Rubio）也說，我們需要多些銲工，不需要太多哲學家。語雖尖刻，但卻寫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