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貧富懸殊,香港價值何存?

8/9/2015

香港家長追逐名校,可說從來如此,只是於今尤烈。今年暑假,一間名校就有三千人報讀。家長費盡心思,操練子女面試技巧,舉其一例,例如看到一隻兔子圖片,就要背誦出守株待兔的典故。有名校校長覺得刻意訓練太過造作,有答非所問情況,反而欣賞表現天真自然的同學,例如談到蔬果,會直接說愛香蕉,因為容易「便便」——這倒算是反璞歸真了。

名校受歡迎,可是現在應在名校之上,再加上國際學校一類。全港五十間國際學校,今時今日,原來也是家長「爭崩頭」的目標。國際學校學費昂貴,加上購買債券以及其他開支,不是極富裕階層,恐怕難以支付。當然學習系統非本地化,家長還得預備一定數額金錢以備子女升學外國之用。

有人冇位讀,有位冇人讀

    國際學校講錢,名校講「權」(入學權難求),把它們列入教育的上層社會,沒有多少人反對。但富的反面就是貧,香港還有不少學校在貧窮線上苦苦掙扎。由於受2003年沙士影響,出生率下降,令今學年升中人數跌至谷底。直至今年二月,全港有4,400個空置學額,以沙田、屯門及東區最嚴重。按此估計,約三年後會有十多間中學被殺,可能多達2,000教師要失業。

不用等三年,今年沙田區就有學校被殺校。被殺學校校長慨歎:「人口下跌不是突然發生,政府唔預先做工夫,要一間學校去承受。如果將來第三組別學校消失,係咪代表第三組別的學生會消失?」意思是說,成績差學生總要有成績差學校收容,否則造成另類的「上移錯配」。

近年開學日,學生配給不足、殺校危機深重的學校,教師要分隊到其他目標學校搶人,以求達到最基本的開班線,學校還可苟延殘喘,教育這項「專業」,搞到這樣子,不可說不慘情。

但即使學校收到最低開班的人數,但若學校只有一兩班,根本沒有足夠資源聘請教學人手開辦選修科,和教育當局高唱新高中制如何美善有些矛盾。何況學生也有機會「逃亡」,最終學校很大機會被殺。教育貧富兩極的對比,在人人(包括家長和子女)都要面對的必經階段,是多麼不相稱的兩件事。

國際學校製造特權

    最新一期《壹週刊》就為國際學校做了一輯追蹤報道。報道指現存的五十間國際學校供不應求,政府三個月前宣布新一輪以象徵式一千元批地加建,以應付源源不絕的需求。文章指著名的哈羅國際學校,獲准兜售三百萬元的入學債券(Debenture),更獲得政府高達二億七千萬元的免息貸款,而政府縱容國際學校更有延續跡象。世界各地的國際學校,幾乎都無賣債券優先取學位的做法,唯獨香港政府送地,又任由校方賣百萬債券而「無王管」,令學校一律獅子開大口,債券金額更連年增加,最誇張的賣到一千萬元,部份學校更不會發還債券本金。

面對貧富差距,如果問:政府把每年補貼給國際學校,而國際學校絕對有能力償還的地價,以及鉅額貸款的適當利息收入,拿來支援瀕臨殺校的學校;或把每間學校的派位數目減到最低,讓政府其實可以很充裕的教育財政,給予學校作小班教學用途,提升教學質素;或開設多些常額教席,不致令太多合約教師惶惶不可終日,看不開的甚至走上自殺的絕路……但這些大概都是識時務者不應發問的問題。

我卻比較有興趣知道,有錢階層用幾百萬(由playgroup直至升讀外國大學的粗略計算)去為子女鋪設教育的「黃金路」,這些教育的「富二代」自小放棄學習中文的機會,將來如何在大中華謀生「搵食」?抑或他們精明的家長總有不同的如意算盤?一些在溫室家庭成長的小孩,自小被操練去應對複雜的成人世界,對他們的價值觀有否扭曲?

但過去香港賴以起家的香港精神:大家在一個困苦環境中胼手胝足、刻苦踏實的去開拓個人的理想;由家居附近一間普通學校讀起,一直苦拼升上大學,考取專業,實現階級轉移的夢想;由「板間房」、廉租屋出身,最後憑個人努力,累積財富,升格成為中半山業主……現在這些人生際遇還能否存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