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憂

人類生來彷彿就與憂愁結緣。憂什麼?一般草民憂柴憂米,志節高尚的憂國憂民。《古詩十九首》做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概括:「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」。

如何解憂,就成了人生一個很重要的課題。能否解、如何解,決定於性情,不決定於能力。

像杜甫,似乎解憂的能力較薄弱,所以經常就是「憂端齊終南,澒洞不可掇」(《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》),最後只能「潦倒新停濁酒杯」(《登高》)。

其實最慣常解憂的方法就是移情,把心志寄託到其他事上去。草民用的方法,就像《古詩十九首》的:「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遊?」

志節高尚如范仲淹,就是:「是進亦憂,退亦憂。然則何時而樂耶?其必曰: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。

但說實在,草民如我,永遠達不到范文正公的境界。西周時代一個婦人做得最具體,她的丈夫為國出征,她就在家之北堂植上萱草,早晚相對:「焉得諼草,言樹之背」(《詩經·伯兮》)。「諼草」就是「萱草」。《毛傳》:「諼草令人忘憂」。有沒有用?大概沒有答案了。

不過,我也願意送你一株萱草,當你憂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