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新聞自由,教育界沒有超額的特權

17/1/2014

圍繞《明報》撤換總編輯事件,教育界的反響可說相當激烈。有人成立了「師生撐《明報》」網上群組供師生聯署;教協呼籲師生參與聯署,指《明報》一直是進入校園的報章之一,也是不少教師編製教材的來源,其質素及立場與教學關係密切。也有資深教協成員指:「如果我們唔支持明報仝人,香港既新聞自由只會逐漸淪落落去。」

教育界將視乎情況,採進一步行動,指出「冇咗《明報》,就會冇咗一個中立同比較有公信力的媒體提供消息,令下一代接觸資訊有偏頗。」

當然也有「界外」的記者協會,發起「一人一信」行動,呼籲去信大老闆張曉卿表達關注。

這些意向,作為維護新聞自由的呼聲來說,當然是非常清晰了,但行動或呼籲,所得出來的成果,如果和預設目標相比對,肯定會是零。

新聞自由、編採獨立、論見不偏不倚,只是一種願景,其實已隨文人辦報時代終結而一去不返了。

現在的傳媒老闆為甚麼買傳媒?是對新聞自由有獨特的抱負嗎?很難的了。他們只把傳媒業務作為一種生意經營,為達到其預期目標而運作。如果不客氣講句,有些老闆收購傳媒的目的,就是要局限新聞自由的發揮,甚至把傳媒事業當作討好當權者的工具。他們有錢,買得起報章、電視台,他們有這樣的動機,完全沒有問題。問題只是某些人還用一些傳媒道德或主觀規範來限制別人的行動,這是罔顧現實,甚而食古不化。

現在是拋出「某某報章是進入校園的報章、是教師編製教材來源的報章」等理據,來迫主事者就範,就更是迂闊而遠於實情。就好比你習慣幫襯一間餐廳,覺得廚師手勢很好,侍應態度很合你要求。有天餐廳換了老闆,作風改了,換來一批新侍應、廚師,你覺得出問題,找老闆理論,或乾脆走入廚房,要廚師跟你要求的方式製作,可以嗎?

覺得「某某報章是進入校園的報章、是教師編製教材來源的報章」,如果認為變了質,對學生學習不利,哪改訂另外一些令你滿意的報章就是了。正如餐廳多的是,不滿意這間,拒絕光顧,就是最好、最有利的懲罰。

或者說,不是不想轉訂,只是現在沒有一份訂得下手,都不令人滿意。如果這樣,哪倒是整個社會發展狀況的問題,而不關乎一兩份報紙了。

何況,報紙是商業運作,也要講市場。定位作學校報章而學校退訂,訂戶少了,廣告少了,報章東主也有經濟壓力。罷買,而非乞求一些版面或專欄,就是向報章老闆施壓的最有效手段。

很多人懷緬查良鏞主政下的《明報》、林行止主政下的《信報》時代,認為是文人辦報的典範,能標榜新聞編採、報道和評論的自由,發揮報章獨立不懼、監察施政的精神。不錯,但查良鏞、林行止是甚麼時代的人物?《明報》和《信報》分別創辦於1959和1973年,不是時代湮遠了一點嗎?那時的香港有很獨特的政經位置,和現在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。何況,查良鏞後來成為了《基本法》草委,林行止出售《信報》股權,「袋」了二億,他們已經得到好處,傳媒任務已隨著淡出傳媒事業而告終。如果還緬懷那個時代的那些表現,就得有些人甘冒時代的不韙,自行出資搞份報章,搞個電台,或者就像離職《信報》的編輯游清源般,開創一個時事網,繼承先行者的工作,發展個人抱負,而不是「坐而論道」,要這要哪,但卻採取一個毫無機會成本的角度。

要獨立評論,在香港還不至全無空間;要製作教材,教師也要花花心思,自行購買材料,自行剪裁,不要依賴別人,到別人不堪倚賴,便怨這怨哪,這也不是很好的教育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