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報人、雜誌編輯和作家胡菊人最近在加拿大溫哥華逝世,享年92歲。網上看到一些回憶文章,其中一篇提及:胡菊人決定退出(移民)後,寧隱身城市,不會再多言香港的人和事。同樣移加的《明報》舊同事邀約共同朋友相見,胡亦婉拒,貫徹「時不予我就做普通人」的心意。
如果這段報道屬實,我對胡先生更有莫名的敬意。
每個人總有他(們)的移民故事,這牽涉了對事情的看法和價值判斷。但不管如何,要遠別一個成長之地、一個甚或曾經給你在工作帶來成就,在產業帶來收益的地方,內心總有些沉重。在一個新地方發展,鄉土濃情,日以遠兮,親朋戚友,物是人非,選擇淡忘,「閉口不言家鄉事」,或許是一種消極的遁世主張。
中國人說「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天下」(《孟子.盡心.第九節》),暮年移民,怎樣說都是窮而非達,在不得志的時候能管好自己的道德修養,不隨便臧否時局,好好享受黃昏的歲月,也算是難得的歷練。
有些人移民到了遠方,眼睛喜愛緊盯故土,總是想找其淪落的踪跡,進行譏刺,但總忘了這是曾經帶給你機會、帶給你財富,帶給你充實生活的地方。
王粲《登樓賦》:「人情同於懷土兮,豈窮達而異心?」懷土,應該心存感激,不忍落井下石,像胡先生,「時不予我就做普通人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