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人物之中,政治上有所建樹,兼有一定文學地位的,以我淺陋見聞所及,似乎只得一個歐陽修。歐陽修歷事三朝,官至參知政事,推動慶曆新政,仕途算是過得去了。
歐陽修官運也不是順路一條。他被貶夷陵,得到母親的開解:「汝家故貧賤也,吾處之有素。汝能安之,吾亦安之。」(《瀧岡阡表》)修母深知兒子個性,很早便體察「吾兒不能苟合於世,儉薄所以居患難也。」(同上)歐陽修際遇能下亦能上,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很好的人生導師。
其他文學大人物官運就不敢恭維了。不過,正因這樣,我們能讀到很多劃時代的文學鉅構。韓愈沒有「夕貶潮州路八千」,我們未必可讀到他氣勢磅礡的散文。柳宗元被貶柳州,留下深刻鑄寫人生的《永州八記》。蘇軾沒有被貶黃州,這世界未必有《赤壁賦》及其他偉大抒情詞作。當然例子還有很多很多。
過去我曾寫過一篇《書法家王羲之是政治人才?》,不同意《容齋四筆》所指王沒有建立功名,是「為藝所累」。相反我認為王羲之鄙棄名利,很早便退出了他唾手可得的官場地位,專心從事書藝。不這樣,這個世界只多了一個昏濁時代的庸官,可卻少了一個震古鑠今的書法巨擘。
仕和藝不能兼得,我情願你是一個藝術家、文學家,總好過一個大官。《紅樓夢》的《好了歌》:「世人都曉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。古今將相在何方?荒冢一堆草沒了。」
但文學藝術可以流芳百世,感染千百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