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以誰為中心?

22/7/2008 

    教育以誰為中心,這問題的答案是顯淺的,任誰都會回答:學生。香港教育局提出一些綱領,不論是「樂於學習」,還是「學會學習」等,主角色也是學生。如果認真這個目標,任何教育政策和它的實踐,都應以學生發展的利益為考量的核心,其餘的只應處於從屬的位置。

但回到教育的現實上,這個目標有時卻給模糊了。學校、教師、學生這個多層次的組合,重要性的次第排列,很多時會發覺學生往往是排在最後的。

理論或較抽象,舉些實例說明。 

學校、教師利益凌駕學生

近十多年,尤其母語教學政策推展以來,總有些學校竭力掙扎成為英文學校。回歸初年,英中數目給限制之時,有學校透過上訴以維持作為英中;上落車機制假如實行,英中會爭取不「落車」,中中卻要爭取「上車」。教學語言政策微調,學校希望儘量加開英文班,以圖打破標籤效應,給家長一個疑似英中的感覺。當然開班不成,增加25%英語施教也是好的。用英語學習雖影響教學效益,但學校卻竭力爭取。在這情況下,是學校定位的重要性凌駕於學生之上。

近年由於出生率下降,就學人數不足,學校出現收生壓力,尤以質素稍差學校為甚。年輕的學校自然老師相對年輕。年輕老師有較大的經濟負擔,承受不起「殺校」的結局。為保障老師「飯碗」,學校努力爭取免於被「殺」。在這情況下,對老師(「飯碗」)考量的重要性又比學生高了。

催谷文化

產生以上的「推理」,是因近年香港學校實施的催谷學習文化而引起的。學校催谷學生,從教學原理來說,不能說是為學生利益著想,但卻可以說很為學校、為教師利益著想。外間人看教育,大致是風平浪靜的,最多只不過間中泛起諸如教學語言爭議、小班教學實施等等的漣漪,但處身教學現實中的人群,卻無時無刻不感到沉重的教與學的壓力。毋庸諱言,學校存在的目標,概以考試為依歸。學生學習艱深的課程,平日測考無數,到了公開試或劃一考試(高考、會考、TSA、編班試)臨近,更是如臨大敵的操練。學生每日上完九至十節課,筋疲力竭,放學後還要留下補習。有些連午膳時間也不放過,學生身心飽受摧殘。現今的教學趨勢,老師工時愈來愈長,學校熄燈關門的時間愈來愈夜。即使長假期也沒得歇息,一例是編滿密密麻麻的補課。書包的重量告示了學童心靈壓力的重量。

催谷學習文化的出現,有其複雜的政策和社會因素。長期搖擺不定的教學語言政策、殺校潮的到來等固然都是原因,但家長普遍望子成龍,平日看到子女寒宵苦讀容或心疼,但子女出人頭地的遠景卻是誘人的。所以有時也不以學校催谷學生為忤,更嚴格地說,可能也是催谷文化促成的「持份者」。

較為理性地看問題,不同人物透過不同努力而有所獲益,原本沒有什麼值得非議處。但教育卻是獨特的社會活動實踐,當中有未來社會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樑柱——學生——的存在,從業者的理念大概馬虎不得。催谷既不能導致所有學校變成英中,也不能保證沒有學校被「殺」,哪學校營生的惡性循環便顯得有些虛妄。有沒有解救?篇幅所限,容後再談。

日期: | 作者: 鄭楚雄 香港教育 中國文化 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