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/3/2005
年假過後,看了「法國印象派繪畫珍品展」。作為一項「活動」,參與者並不算多,排隊的人龍也許不及東京迪士尼「太空過山車」的長。但作為一項「藝術活動」,參與者其實也不算少,自筆者開始排隊計,由「龍尾」到進得入展覽場館,大概也用上十多二十分鐘。這樣的「人龍」,當然遠比不上「歌神」演唱會的通宵輪候者眾,但也算不俗了—尤其這在香港。
展覽無疑是精彩的。主辦者也相當「識做」,《吹短笛的男孩》由於估值最高,畫幅也大,放在入門的最當眼處,頗收鎮場之效。展覽以作家分類,瀏覽一過,如果不求苛索,算是粗略地上了一美術課。
藝術人潮不難控制
記得展覽籌備之初,主辦者因恐參觀人數過多,計劃採用限時離場方式。及後或許受到批評,進場者參觀時間不限,算得上是從善如流了。其實也無須限制,香港的藝術人潮從來沒有失控的先例,相比於北京、上海的三數十萬人次的參觀者,場館要開通宵應付而言,處理這相對的小數目也不致太困難。
看得出主辦者推動這次展覽頗富心思。離開展館對正維港的玻璃幕牆做了幾個畫框,就叫「維港印象」。在展館的對上一層,特別闢作另類的活動場地,其中有演講室提供專題演講,在當眼處特別裝飾一爿空間,用3D立體效果鋪出一塊綠色田園,觀者大可把自己幻化成寫生者,看看如何落筆構圖。少不了的是奧塞博物館和印象派緣起、藝術特色等的介紹。牆上製作了多幅名作的複製品,拉近繪畫與觀者的距離。或許是受到德加《咖啡館》的啟發吧,場地特別闢了一個房間,裝飾成咖啡室,掛牆的是《吹短笛的男孩》和另外一些名作,觀者可安坐椅上拍照留念。
藝術教育要適當配合
這大概就是藝術教育吧!或許略嫌造作,但內涵卻是香港尋常教育中所缺乏的。一向以來,由於考試的壓力,香港的藝術教育是頗為貧乏的,隨了間中有些展覽(卻很少是世界級的)要人們自發地參觀以外,只能寄望在學校作些藝術陶冶。是否足夠?或許見仁見智吧。作為藝術教育的一個範疇,繪畫是不能或缺的。但香港的美術課,似乎逐漸走上了創作多元化的道路上。過去的美術課程,都較重視繪畫技法(不管中西)的教授,但從2005年起,美術科已易名為「視覺藝術」,按照課程綱要,必考的繪畫部份,只須在人物寫生或植物寫生中任選一卷,佔35分。另外35分的「以平面方式或運用任何媒介」去製作的作品,去傳統已遠。30分的教師評核的「作品集」,創作形式和類別可說是更龐雜不醇了。
自教統局提出「三三四」新學制的建議,高中除了中英數和通識教育四主科外,只容許考生選考二至三個選修科。大學重視文(藝術除外)理社商,中學開科如果考慮學生升學前途,相信美術科的生存空間一定受到打擊,要學生在基礎教育中接受些藝術薰陶已是相當困難,不用說在人格的培養中再賦予些美學思維、進而提升人格的美善這些高層次的要求了。
當然禮失可以求諸野,社會資源或可作些另類的配合。香港不是正在討論如何設立「文娛藝術區」嗎?但如果「文娛藝術」只能是些濫竽充數的產出製品,「文娛藝術區」到底只是空中樓廓了。或許可寄望藝術館做些推廣或教育的工作吧,但較為可惜的是,香港藝術館的年度營運經費以數千萬計,可內涵是「有目共睹」了。小小一個澳門,近年便有不少有野心和魄力的專題名家名作展覽,相比之下香港的是不可同日而語了。過去一兩年間,看晉唐宋元名畫展要去上海,看八大石濤精品要去澳門,甚至連看丁衍庸的百年回顧展也得去台灣。聽說楊善深死後捐出的一大批作品和藏品,最後也只能選擇落籍廣州,香港確乎是亞太區一個轉運中心了。
這次「法國印象派繪畫珍品展」或許是託蔭於法國文化年的全球藝術推廣才能空降香港,是「嗟來之(美)食」了。當然作為欣賞者,對此大概也不會怎麼介懷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