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詩只有四句,卻有兩句重複,是何用意?

蘇軾有一首《觀潮》,這樣寫的:「廬山煙雨浙江潮,未至千般恨不消。到得還來別無事,廬山煙雨浙江潮。」

看這詩,即使你對詩歌認識不多,也會覺得頗為弔詭,因為詩的第一句和第四句完全一樣的。

全首詩就是說:廬山的煙雨和浙江的海潮,舉世聞名,未曾到過會覺得遺憾。但真的去到,又會覺得沒甚新奇。篇末的重複句子,就是用一種輕佻手法,抒發這種聞名不如見面的感嘆。

是這樣嗎?蘇軾曾寫過廬山,詩題是《題西林壁》,頗傳頌的:「横看成嶺側成峰,遠近高低各不同。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」。這首詩分明是讚賞廬山風景的神奇,為身處其中感到欣慰,為何換了另一首,就變成「到得還來別無事」的譏諷呢?

其實要清楚《觀潮》的寫作背景,才能知道詩中的寄意。這詩是蘇軾六十四歲臨終時給小兒子蘇過寫的一首詩。他聽說兒子將去就任中山府通判這個小官,於是就寫了這首詩來寄意。未到廬山和浙江看煙雨看海潮,總覺遺憾,是不是就是暗寓:未做官,總覺得做官多好,沒法子實踐這理想是遺憾。身歷其境卻覺得很尋常,是否就是說:官場也不外如是,還不過是人們爭名奪利的場所。一個不小心,可能會糟撻你一生命運。蘇軾作為父親,在提攜兒子長大時就說過:「人皆養子望聰明,我被聰明誤一生。」(《洗兒詩》)自己的經歷這麼慘痛,當然不想兒子重蹈。

這樣理解,首尾句重複,是故意為之,用這種別出心裁的方式去達到教誨的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