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書憶往

接觸書法是進入大學以後的事。一年班時,參加了由常宗豪老師開辦的書法班。常公要每位學員帶備一本碑帖,我沒有帶,隨手在同學帶來的一疊中,撿了一本《曹全碑》放在枱上。常公行到我的位旁,看看碑帖,只冷然說:「《曹全》啲字太靚,我唔識教!」不知何故,書法班很快便散了,也沒有再聽到常公的高深理論了。

到了三年班考學位試中國文字學,可能考得不錯,改卷的李達良師很讚賞。在一次聚面中,他劈頭一句就問:「你張卷考得很好,看你的字,你是寫王羲之吧!」我搖頭說不。其實那時寫字用功不深,不知為何被誤會學王羲之。

常公和達公,都是書法有造詣之人,從上舉兩個例子說明:即使是內行人,對書法入手方式和評鑑,都有各自的標準,從師,若想保存個人觀點,有時也非易事。

倒是同班同學馬力兄推介創刊的《書譜》雜誌,給我極大的啟發。這本雜誌肩負弘揚書藝的使命。雙月刊,每期精選一個著名碑帖刊印,加上很多具水平的分析文章,我看得著迷,每期追買,差不多陪伴我整個求學生涯。臨池書寫是少不免了,那時玉扣紙還很平宜,在宿舍的獨處時間中,往往一寫就是整個下午。

沒有名師指導,一切都是自己摸索。著力最多的是漢隸《史晨前後碑》和《禮器碑》,此外還寫過些歐陽詢和柳公權之類,也沒有在臨摹上花過太多工夫。倒是讀碑卻是例行事。《書譜》中的,在書肆購買的,不拘篆行草隸,都拿來細閱,揣摩筆勢結構,參透佈局神韻。

寫字之路,時寫時停,一走三數十年,也積存了些滿意的作品,算是這段情緣的一些小點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