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石的理性思維

「一水護田將綠繞,兩山排闥送青來。」(王安石《書湖陰先生壁》)

看這兩句詩,即時會被它的精巧細緻吸引。作者善用了一些數目字和顏色字,構成一幅美麗的大自然圖景。「一水」對「兩山」、「將綠繞」對「送青來」,對仗工巧。

但細看內容,卻可看出當中蘊構了兩個典故。「護田」,《漢書·西域傳序》:漢代西域置屯田,派使者校尉加以領護。

「排闥」,《史記·樊酈滕灌列傳》:當時漢高祖病甚,惡見人,詔戶者無得入群臣。只有樊噲不避犯禁,「噲乃排闥直入,大臣隨之。」

王安石寫這首詩,是政治失意,晚年隱居金陵所寫。湖陰即當時的鄰居好友楊德逢。

一個人由政壇上的最高位被貶平民,慣常不是對事牢騷滿腹,就是對人忌恨嫉惡。可是王安石看一條河水流經田畦,他的意識是:這條河水是為保護田地而生,而且組成一片碧綠;前面兩座高山,不甘一無建樹,動感地衝前,為民眾送來一片青翠。

前一句中,是不是看到一個寬容的士大夫,在罷官以後還不自覺地愛護百姓,關心民隱;後一句中,是不是看到一個不同流俗,敢於擇善固執的讀書人,在人生失意時還擁抱著一片丹心,與人為善?

古代的政治家,畢竟不同現代的政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