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症當頭,棒喝舊教學模式

8/4/2020

疫症沒有稍竭跡象,苦了整個社會,當然包括學界。學校停課已經三個多月,據公共衛生專家估計,暑假前重新開課似乎不用指望了。DSE先是延期,能否依時舉行也說不準。一句話,社會正常活動給弄得支離破碎。

學校停課,即使怎樣發展網上教學,教學活動已不能和正常的相比。不單傳統學校,補習社、教學中心之類正規教學的支援機構也面對經濟壓力。如情況持續,據說結業的會有7,900間之數。

公開考試也面臨很大挑戰。小學呈分試取消部份,只屬校內性質,影響還不至太大,最致命的恐怕是DSE。這個關乎大學入學篩選、學生前途抉擇都很重要的考試,試想如果取消,用什麼評核方式來代替?

自然,因應疫情,考試已有變陣,例如延期、取消中英文口試、加強防疫安全(如派口罩、確保座位距離、量體溫等)、押後大學收生日期等。當然也有人預計公開試或許不能如往昔般(甚至不能)舉行了,因而提出些應變「方案」:例如只考必修科、加強大學入學面試分數、較多利用校本評核作評鑑參考、考慮學校過去成績等。什麼「方案」都好,總之都會有漏洞,也牽涉公平原則。

沒有人想這麼樣的情況出現,但出現了,是否也應思考一下舊教學模式的不善之處,以作將來教育發展改良(也不單止防範疫情)的參考?

不是疫症,似乎沒有人相信學生原來對學校、教師以及制度有這麼大的依賴。學生不能上課,不單教師不能面授,功課不能繳交,測考不能繼續,原來學生自學有這麼多的困難。過去香港學生補習盛行,不單是會考生的「惡補」,其實也是不同級別都補習,加強學童競爭能力。不這樣,不能養活為數7,900間的補習教學中心。從這角度看,學童的學習負擔是否長期超載,到達了一個被虐待的水平?

我個人相信,香港學童的生涯的確是走著一條負載過重的道路。教育,原不應是這樣的。學校課程教得淺一些,功課數量少一些,測考的重要性減低一些,學習的效果就會大大的削弱?我不信。讓學童學習不這樣辛苦,能留有餘力做些自己喜愛的事,發展個人興趣,練好個別體能,對長遠的發展不是更有利嗎?現在似乎是學童放假放得太久了,反而不知如何自學,期待上課之心從未如些殷切。當然不能上課不應是常態,但學童對學校的依賴過重,終究也非好事。

公開試面對調整,例如中英文科先拿口試來開刀。這意味著,考試內容的設計者,原先似乎就把口試的重要性放到最低,必要時取消這個部份也可被接受。但如果你相信制度的公平性,一些預設的內容臨時取消,總對某部份的人不公平。我從來覺得中文科口試沒有存在的必要,但既然定得作制度的內容,就不應隨便取消。比如說由高中開始,不同學校對這個部份投放不同教學時間;也有人認為口試對讀、寫能力較差的學生較有利,是他們用來「拉分」的依據。霎時間取消,總會對有所寄望者不利,這都是有根據的。如果在特殊情況下可以取消,為何當初又要加上這部份的考核?

亦有人覺得用校本評核來調整分數可取,理論上這說法是有根據的。自高中新課程開始,加入校本評核一項,中英文科這部份佔20%的分數。原始的設計是:學生可用平時的表現來減低對公開試的依賴,減少一試定生死的壓力。有這想法當然好,學童對公開試的恐懼也會相對減低。可是制度的設計者原來不放心這項「平時分」的準確性,因而學校雖然要呈交分數,可是最終要用公開試成績來調校。換言之,學童「平時」的表現,即使不是完全無用,但重要性卻不大,甚至屬於可有可無。

一些先進國家很重視學童「課外」的表現,其成績計入公開試的考核中,而且信任學生自發而經學校評定的成績,有的更超過20%的比例。香港教學設計,設有是項分數,可卻不信任其可靠性,也缺適當監管,最終又由公開試調整,可說東施效顰,得其皮毛失其精粹。

由疫情嚴峻而看到傳統教學和評核產生的問題多樣化,實在足以為學習制度的缺失作周全的檢視和補救,非為逃避疫情而作緩衝手段,而著實為教學和評核的水準提升製造修正。

其一,學習過於倚賴老師教導、學生專注上課、課餘做習作;重視測考,因感不足而自行補習,這樣的學習模式應作改變。學生不能完全不靠上課而獲得知識,但課餘的學習同樣重要。這類課餘學習應以學童興趣為主,側重自發,不是要完成機械化和重視死背硬記的課業。課程的艱深和繁重應作適度調整,不應鼓勵過多的操練。

其二,一試定生死有諸多弊端,要改變這模式,就要加強校本評核。校本評核要真正「校本」,以不同學校的老師評鑑為依歸。為統一其內容和評核方式,考評局應提供較清晰指引,而且要加強監管,使評核比較公平和劃一。而最重要是,在公開試中所佔比例,不用經公開試再加調校,使學生仰賴「平時」的學習比重增加。

其三,去除公開試中操作太繁複而沒有太多效益的內容。比如口試(尤其中文科)既可因疫情取消,看不到為何平常時期不能取消。學生能力的評核已經很全面,鼓勵自發學習,超越強迫學習,對學童日後自我成長,效益會更顯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