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價高,教育差,你信嗎?

8/1/2018

香港地產興旺,樓價持續飊升,交投暢旺。去年新樓成交總值達2,300億元,二手樓價格也一直上揚,據說沒有500萬以上,已很難買到一個二三百尺的「上車盤」。

從事地產行業,包括發展商、建築商、銀行按揭,以至地產中介,大都搵得盤滿砵滿。一些經濟分析師、物業專家等,有時權充樓價指路明燈,其專業分析一言九鼎,啟導不少迷津。

的確,香港這城,我為樓狂,手持「磚頭」多少,就同社會地位等值。年輕一輩渴望成為業主,人生目標很早便被起跑線決定,最後會以「身家」多少來定成敗分際。

教育,就是伴隨這環境給界定其意義,甚至其操作。

去年諾貝爾獎得主是印證重力波的美國學者,其研究團隊中的香港80後學者黎冠峰教授,早前在香港表達了不少對教育的看法,一針見血地指出香港教育的弊病。很顯然,香港年輕人被樓價折騰,黎教授很易感受到:「好似地產,都係綁住人令人唔敢試新嘢,因為大家驚冇咗份工……因為只有對生活有安全感,人先敢試新嘢,否則你唯一可以諗,只剩得下餐飯邊度嚟。」

「試新嘢」,就是發展創意,也是一切人類文明發展需要的原動力。人們處處為立身方式和經濟條件所束縛,習慣久了便喪失創意原動力。

供求關係影響學習的結構。黎教授說,在歐洲及美國求學時,物理系學生在很多行業都具競爭力,畢業生入職銀行及大企業並不少見。但在香港,讀物理似乎較難找到工作,出路不及讀醫學或法律,且常被人以為是不善溝通的「書呆子」,所以不少學生雖對物理有興趣,也會在壓力下轉讀熱門學科。

這無疑也會影響大學開科。對於港大取消天文、數學及物理主修,黎教授不表認同,「如果真係要咁,仲可以極端啲,只開法律、醫學、BBA、金融之類,取消晒中文、歷史……我諗,對於開科學是否只為錢,始終都係要有個分界。」但分界還分界,即使大學肯開科,基於就業前途沒有保障,是否有人——最主要是適合的人——肯讀也是一個問題。

就是這些人望高處的設想,香港學生為求出人頭地,最主要是畢業後能迅速找到高薪厚職,因而拼命苦讀,務求考試過關,選擇理想(搵錢)學系,因而操練文化大行其道。補習在香港很流行。需要補習,是補學校教學的不足,也是補充應試技巧,務求考試獲得好成績。黎冠峰笑言,在街上看到各種「補習名師」的巨型廣告板,「有想過轉行」。但現時作為大學教授,則希望作為一個「人板」,讓社會知道,即使不是經歷這種教育方式,也能夠成功。這無疑又是對現行香港教育現況一種鞭撻了。

香港學生不少是既聰明又勸奮的,但被社會的功利意識感染,很多時失去學習的目標。很多學生短期的目標放在公開試,到12年的中小學課程結束,中學文憑試考完,即使成功進入大學,也很像失去了讀書興趣,只求大學順利畢業,加入社會「搵真銀」的行列。目標?當然又是盡早晉身有樓一族,用這方式來驗證個人的成功。黎冠峰認為香港學生欠自信,不太敢問問題,他期望香港的教育制度不應過於以考試為本(exam-oriented),「要有多啲空間畀學生自己諗,佢哋先會有自己既creative thinking」,應培養學生創意。但創意在香港沒有出路。黎也確認香港留不住人才,好的學生都出國進修或發展。「作為老師,為他們好,都要送他們走」,這就是功利教育的宿命。

先進教育制度是盡量去幫社會發掘人才、保護人才,但香港的似乎對人才並不太珍惜。就以大學聯招辦法來說,過去一直沿用計分法,而且計算的是包括中英文兩科的6科成績,沒有斟酌空間。黎冠峰體驗過先進國家的教育制度,他敦促政府鬆綁學制,「好似(升讀)物理系,唔需要淨係睇DSE,以免令到本身物理好、中英文普通的同學升唔到……變到啲中學唯一教的就係點考試。」難怪黎的母親也懷疑如果兒子在香港長大,能否上大學也是一個疑問。

其實香港樓價如果不這麼高,租金較便宜,香港學生升不了大學,或許能夠按一己所長,文化藝術體育都好,租一些工作室或借用一些體育設施,發展所長,讓個人才能不致白白浪費。即就創意來說,也可實驗一些個人營商構想,看看能否在製造職位之餘,也不致浪費創意。但樓價高,成本重,連這一點幻想或實驗機會也給磨滅了,只能乖乖參加高壓教育的遊戲了。教育制度的失敗者,不要說有圓滿人生,就是能否有瓦遮頭,也要費盡心思,你說可憐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