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/3/2006
法國學運怒潮,在三月九日演成火光熊熊的暴力衝突。逾二十五萬學生在全國各大城市舉行了多場暴力示威,參與罷課和封鎖校園,抗議政府通過新勞工法,准許企業商家毋須解釋就可炒掉二十六歲以下的年輕僱員。總理德維爾潘解釋法案目的是令企業更具競爭力,否則無以抗衡新興經濟強國例如中國的競爭。
這個被視為打擊工作者尊嚴、觸發法國社會大動盪的法案,在香港是似曾相識了,只是後者是存在於制度的實踐中,而非高調製成法案。現在的公務員招聘採合約制,教師入職也多以短期合約聘用,合約屆滿是否續約,取決於僱主的好惡,職位同樣是沒有保障的。法國這種無疑是某富翁所形容的暴民政治了。香港的,聞見所及,除了早前合約官校教師在轉長俸的爭議上起過些漣漪外,問題較少人提及,相比之下,香港的順民是不知順到哪裡去了。
職業要有前景
拙文並不是分析順暴的表達手法所產生的效果之爭,只是以教師的聘用為例,客觀地探討其對教育生態所帶來的影響。
和任何職業一樣,教師行業前景需要穩定。換句說話,確定教師是否一有前景的職業,是判斷教育改革是否成功的一項必要課題。
以過去的實踐為例,教師入職,經過兩年的試用期,如無大過失,便可轉職常額編制,職位受《資助則例》保障,可以確保教師能在行業中渡過工作生命的主要時期。
教育工作的特性,是教師需要不斷進修,自我增值。進修的意義,不單在於完成若干時數的課程,而是透過閱讀、透過生活閱歷去裝備自己,發展一套對事物正確的價值觀,帶領學生發掘積極的人生意義。
假如有這麼一個情況,教師每日步上教壇,但對個人的職業前途甚有懷疑,他們怎樣去發揮教師應有的作為?他們會用心搜集、處理教材,作系統的研究,希望學生能從中得益嗎?他們對學校又能產生多少歸屬感、對學生長遠智能發展能肩負多少責任?假使你認定自己是一個「今年有得做,明年不知怎樣了」的角色,連學生也將報以「不知慮己,而反教人為」的眼神,師生的和睦關係又何能建立起來?
滋長奉承文化
更惡劣的情況是:職級分配不均,學校行政極權化,學校成了權力鬥爭的場所,阿諛奉承文化的滋長、既不同工又不同酬的踐踏教師尊嚴、奴役教師的操作方式,將成學校生存文化的一部份。
在經濟開支緊絀的情況下,行政運作採取「肥上瘦下」的策略是最穩妥的。對一群新入職的弱勢社群橫加欺凌,機會成本無疑也是最低的。但畢竟,教師—也正如其他從業者—對自己的人生階段是需要規劃;工作經驗、資歷也是需要累積的,但最重要是工作需要有遠景。如果你永遠排在教師隊伍的「龍尾」,永遠成為一兩年「人球」的貨式,成為縮班裁員、人力資源調配首先開刀的對象,教育又可企盼甚麼前景?今日,位置安穩、職高祿厚的高層,面對生不逢時的後浪,大可矜誇一句:「我們是這樣(安穩的)活過來的」。